男人很快远去,沈婉清捡起奖章,颤着手一点点抹去污泥。
回过神时,酸涩的眼眶已经聚满了泪。
她转头望着陆枭寒离开的方向,心一阵阵的抽疼。
她从前一直以为,陆枭寒既然松口愿意娶自己,那他对墨小月的感情应该只是照顾战友妹妹。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如果陆枭寒真的喜欢墨小月,那自己还有必要坚持这段婚姻吗?
……
良久,沈婉清才一瘸一拐地回家。
一进屋,她就瘫坐在沙发上,脱下鞋袜,右脚踝已经肿起。
随便一碰,疼的她冷汗直流。
草草擦了药,她就这么靠着沙发,疲惫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婉清被冷风吹醒,才发现天已经漆黑。
她搓了搓手臂,起身正要上楼,身后传来开门声,她回头一看,是陆枭寒带着墨小月回来了。
墨小月披着军装外套,柔弱地被男人扶在怀中。
沈婉清僵住,又撞上陆枭寒投来的漠然眼神,只觉更冷了。
墨小月见状,故作咳了两声说:“枭寒哥,你守了我一整天,也陪陪婉清姐吧。”
“不用管她。”
陆枭寒淡淡丢出句,扶着墨小月往楼上走:“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我送你回房休息。”
沈婉清扶着沙发背的手慢慢收紧,竭力不去看两人亲昵的身影,可心头别压下去的疑问再一次跳了出来。
如果她的爱情只是她一厢情愿,还有必要坚持吗?
忍下心酸,沈婉清艰难上楼。
在踏上最后一步台阶时,脚忽的一软,整个身体都往后仰去。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沈婉清愕然抬头,看见陆枭寒站在面前。
她站稳后,心有余悸又由衷说:“谢谢……”
刚说完,那只手就像避开瘟神似的撒开,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些。
陆枭寒瞥向沈婉清肿的像馒头的脚踝,眸底划过抹诧异。
换做以前,先不说受伤,看见他跟墨小月在一块,她肯定会又哭又闹。
沉寂半晌,沈婉清见陆枭寒突然拿出把77式手枪,递了过来:“沈军长让我把它交给你。”
她眸色一震,这是曾经父亲教她打靶时送给她的。
五年前母亲用它自杀后,她就再也没碰过了。
想起母亲,她鼻头一酸,但自己现在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拿得起枪了。
接过枪,细细摩挲了会儿,沈婉清还想跟陆枭寒说些什么,可对方直接转身回房了。
她眼底掠过丝失落,恹恹回房,将奖章和枪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里。
之后几天,因为伤势较重,沈婉清暂时在家休息。
一个星期后,伤好的差不多,她就去见了父亲,得知他下午要去市里开会,便一直等到父亲走了之后,她才离开。
一进门,却看见墨小月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她的枪。
沈婉清心头一凛,疾步上前:“墨小月,那不是你能碰的!”
枪不是儿戏。
墨小月歪着头,脸上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沈婉清,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爸还能不能救你——”
“你要干什么?住手!”
话音未落,墨小月突然扣动扳机。
‘砰——!’
墨小月开枪自杀了。
沈婉清怔愣看着墨小月鲜血淋漓倒下。
巨大的枪声惊的大院里的人都跑了过来,等看清里头情况,立刻有人惊叫:“杀人了……沈婉清杀人了!”
嘈杂中,一辆军用吉普在门外急刹。
沈婉清一抬眼,就看见陆枭寒黑着脸冲进来,风似的奔过去,小心地把不省人事地墨小月抱起。
心口一滞,她急于辩驳:“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是墨小月自己……”
“把她带去禁闭室!”
男人似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和着深恶痛绝的眼神,刺人心脾。
沈婉清僵着,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连同呼吸也艰难起来。
众目睽睽下,她被带去了禁闭室。
天渐黑,夜空飘起了雨。
禁闭室静的可怕,初秋的寒意渐渐刺骨。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沈婉清抬头看清来人,下意识站起身立正。
“枭寒……”
陆枭寒一步步走近,打量的目光苛责又无情:“子弹打在小月肩胛骨上,差点失血过多身亡。”
顿了顿,他停住脚,声音又冷了几分:“沈婉清,你够狠。”
这话刺的沈婉清脸色乍白,她慌得乱走向他:“不是的,我没……”
没好全的脚忽的一抽,疼的她踉跄撞在男人坚硬的怀里,可下一瞬,便被一只手捏住胳膊往外一推。
察觉到陆枭寒脸上的嫌恶,沈婉清死死拉住他的手,继续说:“……枪是墨小月私自从我房间拿走,是她自己打伤——”
“你还狡辩,小月根本不会用枪!”
男人彻底甩开她。
‘嘭’的一下,沈婉清撞到铁床,疼的直不起腰。
但此刻,更疼的是她的心。
她忍着难受,虚弱求:“自己开枪和别人开枪造成的弹道不一样,既然你不信我,那我能不能申请……让医生查一查?”
陆枭寒拧起眉,盯着她的目光多了分探究。
沈婉清以为他听了进去,又说:“我的能力你在靶场上看的清楚,如果我真要杀墨小月,她还能活吗?”
话落,陆枭寒的神色更难看。
“你可真是死不悔改。”
话落,他毫不留情离开。
‘哐当’一声,门又被关上。
沈婉清缓缓滑落在地,腰上的刺疼一下又一下提醒她,陆枭寒的无情。
一夜未眠。
天刚亮,看守兵就把沈婉清带去军营的审判机关。
她一到,旁听席上坐着的军属就开始议论纷纷。
“沈婉清仗着有爹撑腰,平时就飞扬跋扈,没想到胆子越养越肥,居然大胆到杀人,这种败类一定要赶出军营才好!”
“听说陆旅长本来和那位墨同志两情相悦,沈婉清抢了人家男人还想要人家的命,真够不要脸的!”
“这事闹这么大,沈军长肯定会被连累受处分!”
听到这,沈婉清下意识朝家属席上看去,但却看到了陆枭寒。
男人哪怕坐着,依旧端正如钟,只是四目相对,他的冷漠总叫她觉得不安。
出神间,韩司令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浑厚的声音满是威严:“沈婉清,对于你蓄意谋杀墨小月一事,你认罪吗?”
沈婉清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家属席上却传来无情的一句——
“首长,人证物证俱在,她已经没什么好辩驳的,作为惩罚,我提议开除沈婉清的军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