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班车停下。
售票员站起来喊:“半截塔乡到了。”
大肚子女人松开我的胳膊,率先起身下车。
我刚想追出去,眼前猛地一黑,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我身上盖着一大块红布。
奶奶站在床边,端着个白瓷碗,她从碗里抓出一把掺着香灰的小米,扔到我身上。
小米砸在身上,疼!
火烧火燎的疼!
像是皮都要被烧焦。
而落到我身上的小米,滋滋冒黑烟。
我不受控制的全身挺直,大张着嘴,发出无声的惨叫。
痛到极致,我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是半夜。
睁开眼,四周像是蒙着一层雾气,白茫茫的,啥都看不见。
突然右腿一凉,有东西顺着小腿往上爬,冰凉冰凉的。
这是啥玩意儿?
我头皮一阵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被子起起伏伏,最后我肚子那块的被子鼓了个包。
那冰凉的东西停在我肚子上,仿佛几斤重的冰块压在上头。 “安宁,你的劫已至,想活么?”
一道冷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劫?
啥劫?
不等我想明白,奶奶的话透过白雾,传进我的耳中。
奶奶唉声叹气的说:“它来讨债了,今儿差点把宁宁的魂儿勾走。”
谁来讨债?
“尸体是我爸捞的,他已经偿命,现在棺材还悬在井里受罚,那东西为啥还不放过我们?”我爸的声音听着愤怒又无力。
捞尸?
我愣了下,想起来奶奶跟我念叨过,爷爷就是捞了立尸,惹上祸患死的。
因为这事,奶奶才让我认黄婆当干娘。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立尸成煞,惹上就是世世代代的灾祸!当时你就该拉着你爸,让他推了这事。”
随着他们的话,我四周的白雾渐渐散去,我看见奶奶瞪了我爸一眼。
“老仙儿这两天不在家,我只能先把那东西挡在外头,具体该咋办,还得等老仙儿回来之后再说。”
奶奶转身,看我醒了,掀开我身上的红布,问:“宁宁,身上还难受不?”
我动了动腿,摇头,“不难受。”
奶奶和我爸都松了口气。
我想着刚才听见的话,心突突的跳:“奶奶,我爷当年捞的立尸是不是女的?还怀着孕?”
爷爷是捞尸人,奶奶是供奉黄婆的仙姑,我从懂事起就接触这些,经常跟奶奶出门给人看事,所以听奶奶说我被缠上,虽然心里害怕,但也没被吓得六神无主。
“你咋知道的?”奶奶一脸纳闷,扭头瞪着我爸。
我爸连忙摆手,“妈,不是我,我从来没跟宁宁说过立尸是男是女。”
奶奶沉着脸,不信。
“奶,真不是我爸告诉我的,坐班车回来的路上,我在汽车过道里看见个穿着蓝格褂子的大肚子女人,她跟我说让替她向我爷问好。”
我嘴里发干,咽了口唾沫。
奶奶登时一惊,“你亲眼见着她了?这不可能,你有黄婆护持,那些鬼物不敢在你眼前现身。”
“糟了,黄婆……”
奶奶腾地站起来,抬脚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