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景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会有这么一问。
“如果不是心甘情愿，这念化不了。”
“化不了……”
玉而立突然插话，“会怎么样？”
傅春景看他一眼，“棺木就会一直合不上。”
玉而立只觉毛骨悚然，“棺木一直合不上，会有什么后果？”
傅春景：“七七四十九天后，傅行的子孙会陆续倒霉。”
玉道之：“……”
玉而立：“……”
“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
傅春景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转身拉开门，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我在院子外头等你的答复。”
……
夜色暗沉。
傅春景背手站在墙边，身形单薄又笔直。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善和恶都在一念之间。
玉道之会怎么选择，她不知道。
她只明白一件事，祖父如果在天上看到听到这一切，定会后悔这些年对这封信的耿耿于怀。
祖父！
她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
这样的结果，你看到了吗？
甘心吗？
能放下吗？
一场误会，三条人命，一生执念。
多不值！
“太不值了。”
她轻声说。
……
书房里。
玉道之不说话，只沉默着喝茶。
玉而立站在边上不敢吭声。
父亲这些年做官，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府里除了老太太的话还能听上一两句，旁人是劝不动的。
“老大。”
“父亲？”
玉道之站起来，背手走到窗边往外看一眼，转身压低了声。
“你让她把老太太的合婚庚帖交出来，写个保证书再按个手印，我就替傅行化念，否则……”
傅家人倒霉，关他什么事？
玉而立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
人心难测，那东西落在别人手里终究是个祸害，保不齐就被人利用了。
现在趁着那姑娘有求于玉家，把东西拿回来烧了，就算是一了百了。
哪怕那姑娘以后后悔，想从玉家身上讹点什么，也没有真凭实据。
真正的周全。
玉而立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恨着傅行，但心里是由衷的敬佩。
“委屈父亲了。”
“成大事者，有所忍，有所舍。”
玉道之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一个傅行和玉家比起来，微不足道。”
玉而立：“儿子学到了。”
“让人备水吧！”
“是！”
……
“傅姑娘，你看如何？”
傅春景淡淡地“哦”了一声，又道：“庚帖给你可以，那保证书又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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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直白一点，别绕弯。”
这话很不中听，玉而立却只是笑笑。
“事情一了，两家再没什么瓜葛，这玉府的门，劳烦姑娘以后绕道走。”
原是为这个。
傅春景嘴角一个极淡的冷笑：“好！”
“爽快！”
玉而立拍了一下掌，“外头太冷，姑娘到耳房歇着。”
“不必！”
傅春景：“事情早了早好，麻烦准备一张祭台，三盘瓜果，两只烛台，一只香炉。”
玉而立：“香呢，要备几根？”
傅春景：“我带了香来。”
千里迢迢还带香过来？
玉而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
阴沉了一天的天气，在夜晚散去了云，露出了月。
月色下，临时搭建的祭台坐北朝南。
烛台已经点着，火苗一跳一跳，映着傅春景的脸有些诡异。
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玉道之走出来，沐浴后的他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衣袍。
傅春景等他走近，从包袱里掏出一支香递过去。
玉道之接过那只香，“是先点着？”
“点香，插香，说话。”
傅春景退后半步，把祭台前的方寸之地让出来。
她的目光没有看向玉道之，反而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那只香，表情似乎有些紧张。
一旁的玉而立和玉总管看到她这个表情，不知为何，心也一下子揪起来。
玉道之深吸口气，把香凑到烛火上去点。
一息；
两息；
三息……
“奇怪啊，这香点半天，怎么点不着。”
玉道之心急地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