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牧抱起萧凉儿,阴沉着脸睨向沈听晚:“街上的小厮看得一清二楚,是你站在马车前不走,沈听晚,你太让我失望了!”
“凉儿没说错,用伤害自己的手段来博取关心,不值得被同情!”
他的话字字戳心,砸在心上鲜血淋漓,痛得沈听晚再也发不出一个声。
裴君牧抱着萧凉儿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发现她手上的伤口。
房门未关,寒风打在身上让人发凉,沈听晚却不知道究竟是身体更凉,还是心更凉……
这之后,果然如裴君牧所说,这寂寥的偏院,再没人来看过沈听晚。
三日后的下午,她终于可以下床。
军营杂事繁多,她必须前去处理才行。
谁知刚走出大门,她就被眼前温馨的一幕刺到,母亲、兄长还有裴君牧全都陪在萧凉儿身边
沈母扶着萧凉儿上马车,声线十分温柔:“凉儿,脚慢慢踩在轿凳上,千万要踩实了,崴到脚娘又要心疼了。”
“还有要是待会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娘说,娘给你揉揉。”
沈听晚沉默看着,说不出此刻什么感受。
她收回目光转身打算离开,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听晚!”
脚步微顿,回头发现裴君牧大步走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一副霍然坦率,安之若素的表情。
“今日是萧伯的忌日,所以凉儿这几日情绪特别低落,我看你伤的不重,所以这几日就先在前院陪着她……”
“你不并对我解释。”
沈听晚淡淡打断,心痛到麻木,反倒没了痛觉。
她平静看着裴君牧:“既然你的选择是萧凉儿,就不必对我解释了,我们的婚事也尽早退了吧。”
那个她曾经想嫁的男人,已经不属于她了。
可裴君牧却定在地,瞳孔骤然凝紧。
他拉着沈听晚不让走,还用一种特别无可奈语气说:“我做这些,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这里是你的母家,他们是你的亲人,再怎么样也不能闹太僵,况且……”
裴君牧停顿了一瞬,才甩出震惊的一句——
“沈老将军很早之间就告诉过我,其实他跟死去的萧伯有过约定。如果以后他们的女儿喜欢上同一个人,优先让凉儿选择。”
这话如五雷轰顶,让沈听晚震惊不已。
她差点就要压不住喉间的腥甜:“……你说什么?”
还没等到裴君牧开口,门口萧凉儿就不悦的催促:“君牧哥,你快来啊,不是说好一起去祭拜我父亲吗?”
闻言,裴君牧立马转身,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再去找你。”
马车远行,沈听晚再一次被理所应当的抛下。
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心口的痛还是如大浪般袭来,压都压不住。
她踉跄地回到偏院,刚关上门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没人顾过她的死活,她只能蜷缩的抱成一团,生生熬过发病时那钻心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只发现身体越来越冷。
值得庆幸的是,心口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忽然,房门被人从外撞开。
居然是去而复返的沈焱,带着一身冷冽的寒风站在门口。
沈听晚强撑坐起,倔强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她不会傻到期盼,她这个‘好兄长’会突然来关心她。
沈焱默了瞬走上前,呼啸的冷风如刀子般涌进,割痛她的脸颊。
她还未从地上站起,头顶就传来沈焱无情的要求——
“听晚,你也看出来了,凉儿真的不能没有裴君牧,你就把人让给她吧。”
这刺耳又决绝的要求,直接让沈听晚心口都破了一个洞。
她几乎痛到都要喘不过气:“兄长,你可还记得,10岁之前,我是你最疼爱的亲妹妹?”
沈焱缄默。
沈听晚却觉得更加好笑了:“我是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死了,你们才会满意?”
“你失心疯了?”
沈焱厉声呵斥,掩盖他莫名的心虚。
“我失心疯?那就当我疯了吧,你去告诉你那疼爱的妹妹萧凉儿,不就是想要我的一切吗?很快,她就能如愿了。”
“你什么意思?”
沈听晚冷讽,指着门口:“兄长,但凡你关心过我一分,就该发现我此刻正莫名跌坐在地,而你却毫不过问!不送!”
沈焱这才发现她的狼狈,脸色一阵青红,到底还是转身离开。
沈听晚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知道两人兄妹的情分已断,终还是没忍住红着眼说——
“如果能有选择,我一定不做沈听晚。”
沈焱脚步一顿,随后更是步伐决然的离开。
等到男人彻底走远,沈听晚再也忍不住,狠狠喷出一口血。
“咳咳!”
沈听晚紧捂心口,看着地上那一摊鲜红,再也忍不出泪水砸落在血上,荡起道道委屈。
无力,疲惫瞬间侵袭了全身。
沈听晚眼前一花,再一次无力摊倒在地。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裴君牧,那个清风霁月,说要一辈子对他好的男人,却又一次无情将她抛下。
她再也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迷糊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沈听晚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军营的帐篷里。
浑身像是被利刃划破肌肤,骨头生生被挖出般的疼。
军医见她醒来,眼里闪过怜悯:“沈将军,你可知你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沈听晚眼中一片平静,早在他们把萧凉儿身上的毒血换到自己身上时,她就知她的性命不足三年。
可没想到,这才短短一年,就不行了。
沈听晚苦涩一笑,没有过问自己为何在此,只提:“我……最多还有多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