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醒时江濛少有地比我先起床,他穿着浴袍,发梢上的水珠顺着莹白削瘦的下巴滴滴滑落。
他靠在卧室门框上望着我,透亮的眸子里有些不安与探究。
我坐起身来皱着眉头看向他,「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啊,来,我帮你吹。」
他的神情这才舒展开来,变得与往常无异,我帮他吹着头发,他的头懒懒地靠在我的膝上,垂下的眼眸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才突然问我:「你想要些什么?」
我疑惑地「嗯」?了一声,他手指卷着我垂下来的长发,淡淡一笑,「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不管是什么。」
我一时说不出话,忍住哽咽,问他,「如果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呢。」
他仰着头看我,眼底眉梢皆是倨傲,「没有什么是我给不了的。」
钱对他来说早就不过是个符号,有些人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钱,他可以随意挥霍只为博人一笑。
他过几天在拍卖会上为我拍下了一条项链,是一条水滴型的钻石项链,由专人护送到了我们的住所。
他为我亲手带上,从身后搂住了我,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我胸前的钻石,轻轻问我,「喜欢吗?」
「你送的我都喜欢。」
他嗯了一声,柔软的嘴唇擦过我的脖颈,声音缀了点鼻音,「可是我觉得你还是不高兴,你还在生气吗?宝贝。」
我刚想挣扎一下,被他一把捏得更紧,我短暂地惊呼一声,叫他名字,「江濛,你…唔。」
他用力吻住我,急切地叫我名字,「陈沅,留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好,什么都不会改变。」
就仿佛是在跟我做一个恶魔的交易。
我没说话,只觉得他的焦躁与慌乱随着他所有的气息与动作都传达给了我,我明白那是江濛这样习惯掌控的人,对突然无法掌控的事情而产生的不安。
为了让我高兴点他明显开始收敛许多,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出去跟朋友聚会了,即使去也会带上我。
外面阴雨天的时候,我们拉上窗帘裹着毯子缩在沙发上看投影,他用脸颊轻轻蹭蹭我的脸颊,像个在撒娇的大猫。
我问他,「什么片子啊?」
「你之前说喜欢的那个明星的。」
我惊讶地看着他,「可是他的电影不是还在宣传期吗?电影院都还没上映呢。」
「喜欢吗?」
我用力点头,裹紧我们的小被子,他的下巴搭在我的肩窝处,我一偏头就能看到他长得不可思议地睫毛,一眨一眨的。
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他被我弄得也笑起来,他问我,「你笑什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看到你就想笑。」
「我很好笑?」
我继续摇头。
「那就是因为你太喜欢我了。」
我想了一下,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想也是。」
他弯了嘴角,清澈涳濛的眼眸里,出现了我的倒影。
那颗心脏贴着我的后背在跳动,早就不似往日平静。
江濛在我生日那天请了许多朋友来给我庆生。
在众人羡慕又觉得不可思议的眼神里我明白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也是第一次。
王岳说我行啊,给江濛收得服服帖帖的,江濛在一边抿了一口酒淡淡一笑,未曾反驳。
似乎是毫不在意别人认为他成了我的裙下之臣。
那晚的焰火把整个天空都要烧着了,我在众人的起哄里一共拆了 29 份生日礼物。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江濛蹲在我身边拉过我的手指尖轻轻吻我,在众人面前说出了一句话,「你以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你过。」
我听到他好友的调侃声几乎称得上是震耳欲聋,大家都说江濛,「这是被咱们的医生姐姐彻底收服了啊~」
等众人都走了,江濛将我抱在怀里才说,「这才是第 29 份礼物。」
「嗯?什么?」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是一份合同。
「签个字,宝宝,这套房子就是你的了。」
「不…我不能要,我…」
他不想再听我说这些,手上的动作已经有些着急了,催促着我,「快些。」
我的手捏皱了纸张,皱着的眉头被他吻开,他说,「陈沅,我真的什么都能给你。」
或许是喝了酒,又或许欢闹一夜我有些放纵,我脱口而出,「那你能不跟别人结婚吗?」
他的动作一顿,不曾回答我的言语。
我清醒之后便不再问这样的问题,我还是那个完美情人。
江濛也更像一个合格男友,夜晚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便像没骨头一样靠在我身上,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听我讲故事。
听着听着会问我,「这个又是谁?」
我无奈地揉揉他的头发,「刚才才提到的,男主的小女儿啊。」
他又点点头,又懒懒地继续听,直到困了将我扯到怀里躺下,被我挣脱开便睁着朦胧的睡眼看我,说,「又要去尿尿是吧?走吧,我陪你。」
是会知道我睡前只要不上厕所就会睡不着,我吃饭不吃蒜,不喜欢喝甜粥的体贴男友。
其实本来这样一直下去也好,直到有一天江濛出门了,有个女生来了公寓。
我听到门外保镖驱赶以及女生大吵大闹的声音,主动开了门。
那个女生因为一直被往外赶有些狼狈,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很是漂亮,楚楚可怜。
见我开门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是来找江濛的吗?」
听到这个名字,她用力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保镖迟疑了一下,我看出他们的为难说,「那我出去跟她聊吧。」
他俩还是松了手,让人进来了。
那个女生环顾了一下这个公寓,从她的神色看来,她以前是从没来过的。
我问她,「你是有什么事吗?」
她抬眼看我,捏了捏手指,「我怀孕了。」
我心神一震,但表情始终淡定,「是,江濛的吗?」
她点头,「是,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但我联系不上他了,只好来这里找他。」
「你想怎么办?」
她顿了一下,似乎我的淡定让她有些意外,最后她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而且我现在怀了江少的孩子,你不介意让我在这里等一会吧。」
一样的?什么一样的?一样都是会被江濛始乱终弃的人吗?
我想说我们不一样,但仔细想想也不过如此。
这个女人的出现,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离开江濛的契机。
「你在这等吧。」
她点头,抬着下巴对我说谢谢,好像怀了江濛的孩子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底气。
我毫无表情地起身,回了屋子,收拾好我所有的衣物,取下了江濛送我的项链放在了床头,将行李打包好,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那个女孩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我没再理她,开门出去的时候那两个保镖拦着我。
「陈小姐,您现在要离开的话我们必须要给江少爷打个电话才行。」
「你们没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打电话也好别的也好,都随便你们,但现在我一定要离开,否则我就报警。」
他们不得不放我走了。
我回了自己的家。
好像一切都没变,这种熟悉温暖的感觉点燃了我身上每一个细胞。
予川去世后,我几乎没怎么回过家,但此刻,我突然难过到无法自抑。
我缩在家里的旧沙发上,面前的茶几空空荡荡,以前都予川在这放上一束花。
这时江濛的电话,消息,不断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将手机关了机。
离开江濛,是我必须走的一步棋,毕竟人都是贱的,没有挽留过的感情,无论热恋时候多么甜蜜,也都不值一提。
此刻,也适合让我缩在家里用酗酒来逃避现实。
毕竟,讨好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很累。
直到一个星期后我下楼吃饭才遇到江濛,他靠在车门处等我。
他穿着洁白的风衣,肤色胜雪,阳光在他墨黑的发上洒下一片光晕。
微风轻起,绕着他的衣角眉梢,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朝我望过来时却蕴含着滔天风暴。
「你已经一周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