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谋反了。
他带兵杀入皇城,斩我父皇,报他一家十八人被杀之仇。
那日,我亲眼看到他杀了我的皇兄,
母后临死前握着我的手,对我说:“逃,逃啊!”
我没逃。
我若是逃走了,大嫂她们怎么办呢?
床榻间,他掐着我的下颌问:“若是你
父皇母后知道,你委身仇人,会是什么心情?”
我恨得双眼发红,却只敢道:“你答应我,放了大嫂她们。”
他叹息,道:“你又忘了,要自称奴婢。”
他传令下去,前朝妇孺三日不得食。
他一遍遍告诉我,这都是你出言不慎害得。
我恨,恨他到了极致,
可又恨当年父皇要诛杀他时,我跪在御书房门外三日让父皇留他一命。
到头来,尽数报在我身上。
他伏在我身上时,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彼此折磨下去吧。”
可是。
我没想到他会害死我皇室满门妇孺,
我那时,忽然就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他曾是她的驸马,所有人皆知,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等她及笄时,便是他们成亲时。
可是,未等那日,他家叛乱,满门抄斩。
她苦苦哀求,也只留他一命。
半年后,他攻入皇城,立为新帝,杀她父兄,贬她为婢。
天禄元年十月,辰时。
当晨钟响彻紫宸殿。
下一刻,陆晚梨如垃圾一般被扔下龙床。
男人低哑冷漠声音响起:“滚回去伺候皇后。”
陆晚梨忍着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穿好衣服,就跪伏在冰凉地上,抖着声音问:“陛下答应的事,我大嫂他们……”
话未说完,谢妄川就从龙床上起身,抬手一把掐住她下颌,将她未完的话尽数堵在喉咙口!
“你还当你是公主?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
饱含轻蔑的称呼,让陆晚梨浑身一抖,紧绷得指节都发白。
面前的男人已不是跟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郎。
他是杀了自己的父兄后登基为帝,又将自己囚禁为奴的天下之主。
陆晚梨从喉间挤出四字:“奴婢不敢。”
谢妄川黑沉眸中含着淡淡讥讽:“奴婢二字听起来倒比公主适合你,只要让朕满意了,朕自会留住她们性命。”
陆晚梨白着脸磕头谢恩:“谢陛下仁慈。”
她跪着退出紫宸殿,方才抬头,天边一丝晨光渺茫。
她看了半响,黯淡双眸似有微光。
陆家皇朝已覆灭半年,她也本该随父皇和大哥二哥一同殉国,可为了陆家女眷的性命,她还得活……
回到未央宫,一道呵斥声便传来。
“贱人!跪下!”
皇后姚文淑身边的大宫女芍药冲着陆晚梨膝盖就是一脚!
陆晚梨反应不及,重重跌倒在地,膝盖磕在姚文淑身前,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朝姚文淑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姚文淑见状,才慢条斯理道:“芍药,怎么能让咱们的公主跪下呢?没规矩。”
芍药立即‘哎呦’一声:“娘娘,前朝都灭了,哪还有什么狗屁公主,这贱人半夜出去还不知道是不是去私会什么野男人!娘娘您就是心善,如此纵容她!”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羞辱,陆晚梨死死攥紧了手。
皇后姚文淑——本是她为公主时最信任的大宫女。
她待姚文淑亲如姐妹,就连文淑这名字,都是陆晚梨亲自为她取的。
半年前,谢妄川中毒濒死,她费了半条命求来的解药也只敢让姚文淑去送。
可陆晚梨没想到,再见面,姚文淑便取代自己成了谢妄川最爱的女人。
甚至谢妄川谋反成功后,都不顾众人反对将姚文淑立为皇后!
民间传言,帝后情深。
陆晚梨低着的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又听见姚文淑开口。
“你说得也对,本宫作为陛下发妻,又是这后宫之主,自然要立好规矩。”
姚文淑语气和缓而阴柔:“这样吧公主,你说出昨晚干嘛去了,要是本宫相信,就饶过你一回。”
陆晚梨心中一颤。
抬头与之对视,四目相对下,她清晰看见姚文淑眼里的嫉恨。
她心知肚明自己去了哪里,却又不敢亲口说破。
陆晚梨抿紧唇,低着头低声开口:“我昨晚……”
话未落,芍药狠狠一耳光扇过来,陆晚梨白皙的脸立时红肿。
厉声呵斥响起:“大胆,跟皇后娘娘说话竟敢自称我。”